权威报告

目录

介绍 

第一章 针对新疆回族的反恐政策

1.1 针对表现出“极端主义迹象”的回族 

1.2 反恐行动中回民被拘押及拘留期间受到虐待 

1.3 公共和私人生活中的监控 

第二章 侵犯回族文化和宗教权利的歧视性政策和做法

2.1 “中国化”政策损害回族宗教自由与认同 

2.2 清真寺的合并、关闭和拆除  

2.3承办回族文化权利案件的律师受到恐吓和拘留

2.4 互联网审查  

2.5 针对回族知识分子和文化领袖  

第三章 “扶贫”政策分散回族聚居地，促进文化融合

（一）“扶贫”政策的目标与效果 

3.2 “生态移民”  

3.3 国内“劳动力转移”  

第四章 侵犯回族经济、劳动权利

4.1新疆的强迫劳动  

4.2剥夺社会福利、工作和受教育的权利 

4.3针对回族穆斯林的就业歧视 

结论

建议（针对中国政府、其他国家政府和民间社会）

尾注

第一章 针对新疆回族的反恐政策

1.1 针对表现出“极端主义迹象”的回族

自 2014 年开始，中国政府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新疆或XUAR）开展“严打”运动，打击“恐怖主义”和“极端主义”，该运动于 2017 年进一步升级，严重侵犯了该地区一百多万回族人民的社会、经济和文化权利。2尽管针对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的反人类罪行引起了更广泛的关注，但中国的回族人民也成为目标群体之一。

作为“严打”运动的一部分，当局出台了一系列法律3和政策，对政府官员认定为“极端主义迹象”的各种活动实施严厉制裁。4当局围捕回族成员，将他们关进拘留中心和再教育营，其中一些人因参与回族宗教和文化活动而被判处监禁，这些活动包括在家5或在清真寺祈祷、6在网上观看7或讨论8宗教内容、前往穆斯林占多数的国家9 、10出资建造清真寺、11前往朝觐、12担任阿訇（有或无13国家执照）、出版有关伊斯兰教和回族文化的书籍14以及在家中存放宗教用品 15。16一名在新疆以外的宗教学校任教的回族妇女拥有埃及艾资哈尔大学的学位，被判处七年有期徒刑。16政府针对回族人群采取的上述措施侵犯了他们不受歧视的权利和参加文化生活的权利。

进一步侵犯回族社区文化权利的是，当局禁止新疆回族社区参与庆祝斋月和宰牲节等宗教和文化活动，并强迫回族个人放弃宗教信仰。17当局要求被关押在再教育营的回族人的家属参加每周的升旗仪式18和包含“反宗教”课程的晚间培训班，并要求参加者报告亲朋好友的宗教信仰情况，并威胁将不报告的人送进再教育营。19

1.2 回民被拘留及拘留期间受到虐待

作为 2014 年开始的反恐运动的一部分，新疆的回族人被关押在拘留中心和再教育营中，并被判入狱。中国政府几乎没有公布在反恐运动中被拘留者的数量和种族。在缺乏官方数据的情况下，研究人员吉恩·布宁发现，许多后来逃往哈萨克斯坦的被拘留者的证词提到，回族人在新疆与他们一起被拘留；布宁还发现，新疆一个以回族为主、有60 户人家的村庄报告称，有 43 人被拘留，这与专家估计的新疆维吾尔族社区被拘留者的比例相当。20研究人员保守估计，在维吾尔族社区被拘留者的比例为10%，21因此可以合理地估计，在新疆反恐运动中，可能有超过10 万回族人被剥夺了自由。

回族人的拘押条件严重侵犯了他们享有适当生活水平和身心健康的权利。维吾尔族、哈萨克族和其他穆斯林占多数的群体报告称，他们在拘押期间遭受了严重的身心虐待，22有报告表明，被拘押的回族人也遭受了类似的待遇，23例如，他们被挤在一间肮脏的牢房里，大约 40 名被拘留者挤在一起，空间非常狭小，他们只能轮流睡觉，没有阳光，营养不良非常严重，导致被拘留者患上危及生命的贫血和体重下降。24与其他被拘留者一样，回族人被长时间戴上手铐和脚镣，25至少有一份报告称，一名回族男子被关在老虎椅上 78 小时后死亡。26

1.3 公共和私人生活中的监控

上述拘留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更广泛的监视和限制制度的基础，旨在消除上述宗教“极端主义”在公共和私人生活中的“迹象”。这些政策的实施侵犯了回族个人不受歧视的权利。这些措施包括通过安全检查站严密监视居住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回族和其他非汉族人的行动和活动，27强制检查社交媒体历史记录，28随机检查手机，29检查住所，30警察当面和通过社交媒体定期询问，31并指派公务员留在家中监视宗教信仰和其他“极端主义迹象” 。32

为了方便地方当局的监控，回族人还受到歧视性的旅行、居住和就业限制，据报道，地方当局有选择地要求回族人返回其户籍所在地。33据报道，2019 年 12 月，新疆警方拘留了一名在新疆以外宗教学校任教的回族妇女，并强行将她遣返回家乡塔城地区。34据报道，当局还禁止回族人在新疆境内迁移，拒绝将他们登记为新居民。35

当局还对回族人的私生活进行身体和心理上的侵入性监控。据报道，作为“成为家庭”寄宿家庭计划的一部分，公务员以高度侵入的方式长期监视家中的人——不断拍摄他们的活动，询问孩子父母的活动，36甚至与家人同床共枕。37该计划严重、强制性地破坏了家庭生活，也侵犯了享有心理健康的权利以及确保子女接受宗教和道德教育的权利。

第二章 侵犯回族文化和宗教权利的歧视性政策和做法

2.1 “中国化”政策损害回族宗教自由与认同

2016年，习近平宣布，中国宗教“中国化”将成为一项主要政策重点。38 “中国化”是指在政府和党内强行同化宗教团体，同时消除与汉文化不同的文化表现形式（即中国当局的解释）。39被中国化的对象中包括回族，这场运动似乎是由中国国务院和统战部秘密授权和协调的。40这场运动的实施彻底抹去了回族社区与回族文化、宗教以及彼此之间的联系，以至于一些领导人认为，在下一代人中，有意义的回族身份认同很可能会被抹去。41

2018 年国务院的一项机密指令呼吁消除伊斯兰场所、服饰和宗教仪式中的阿拉伯文化影响迹象，禁止当地伊斯兰社区独立持有和管理慈善基金（称为waqf），并禁止伊斯兰组织开办涉及未成年人的项目——从幼儿园到阿拉伯语学校和出国留学项目。42

自2016年以来，被要求消除的“阿拉伯影响”包括建筑物、公共场所和居民家中的阿拉伯文字和图案。43伊斯兰饮食限制也被视为不可接受的回族身份表达：自 2016 年以来，中国各地的餐馆和杂货店被迫移除清真标志，44到 2019 年，宁夏、北京等地的当局不再允许食品、奶制品和小麦生产商及餐馆将食品认证为清真食品。45

汉化运动还旨在阻止文化和宗教遗产的代代传承。许多地区禁止 18 岁以下未成年人进入清真寺和其他宗教场所，当局关闭了阿拉伯语和伊斯兰学校。在甘肃，阿拉伯语和宗教教育配额极其有限，导致大多数儿童无法接受教育。46

2018 年，中国伊斯兰教协会（国家认可的伊斯兰教领袖领导组织）发布了关于清真寺和伊斯兰教义中国化的措施。47这项政策被称为“四进”，指示地方官员确保“四”样东西“进”回族、维吾尔族和所有其他清真寺：国旗、中国宪法和法律、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中国传统文化。48据报道，清真寺必须升国旗，49还经常伴随着呼​​吁爱国主义、民族团结和社会稳定的口号。50

“四进”也预示着官方监控侵入回民的宗教和私人生活。当地警方安装了监控摄像头来监视

宁夏和河南的清真寺内也有宗教活动。51政府还要求回族举报亲朋好友的宗教活动，并对举报人提供金钱奖励。52

当局试图通过回族宗教领袖引入最后两个“条目”——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和中国传统文化。阿訇只能根据他们是否忠于政府的中国化计划才能公开传教。53没有执照阿訇的清真寺已被彻底关闭。54宁夏和河南的官员现在要求阿訇参加每月一次的培训课程，内容涉及党的意识形态和官方的少数民族政策；要更新阿訇执照，他们必须每年通过党的意识形态测试。55当局对阿訇进行严密监控，以监控他们是否偏离官方规定的伊斯兰教解释。56

与此同时，中国化政策试图通过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植入伊斯兰教教义本身来改变伊斯兰教的信仰。2020 年 12 月，中国伊斯兰教协会开始领导会议，目的是从儒教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角度对伊斯兰教神学进行官方重新解读，使其与“中国传统文化”保持一致。57官员们有条不紊地努力消除清真寺中阿拉伯影响的迹象：至少在宁夏和甘肃，阿拉伯语祈祷声被禁止，取而代之的是警报声；与所有其他建筑一样，清真寺墙壁上的阿拉伯铭文和图案也被移除。58

最后，也有迹象表明地方政府正在将中国化运动与新疆的反恐运动联系起来。2018 年 12 月，宁夏当局签署了一项合作协议，以“学习新疆的反恐运动”。592019 年 2 月，两名新疆公安官员前往南部岛屿省份海南省，为三亚市至少一座清真寺登记所有参加星期五祈祷的人的身份，那里集中了10,000 名乌苏尔族人，中国政府将他们归类为回族，尽管他们与东南亚的占族关系更密切。60

2.2 清真寺的关闭、合并和拆除

可以说，对回族社区影响最大的中国化措施是通过“合并”政策和直接拆除关闭清真寺。据报道，宁夏、青海、河南、甘肃和云南都采取了此类措施。由于清真寺是回族社区生活的核心，因此这些关闭措施对回族社区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害。社区以清真寺为中心组织起来，除了作为社区的精神中心外，清真寺还通过学校提供阿拉伯语和其他科目的教育、社会联系和支持机会，甚至通过慈善社区基金 ( waqf ) 为周边社区管理财政资源——清真寺活动的所有方面都成为中国化运动的目标。

宁夏回族自治区当局自 2020 年开始实施“整顿”政策，大幅减少了清真寺数量。61据报道，该计划要求关闭每 2.5 平方公里内的所有清真寺，只留下一座，并计划最终拆除已关闭的清真寺。仅在平原县，估计就有50 座清真寺因这项政策而被关闭。据报道，自 2017 年以来，该政策的实施计划就已实施，但当地社区尚未收到任何授权关闭和拆除清真寺的官方文件。据报道，甘肃省也采取了此类“整顿”行动。

当局还大规模对现存清真寺实施“整改”措施。据独立回族研究人员称，过去五年来，中国几乎每座拥有圆顶屋顶和宣礼塔的清真寺都被强行拆除。当局称这些建筑是阿拉伯影响的不可接受的标志。62在许多情况下，这些建筑被替换为中国传统的屋顶设计。63当局对那些反对或只是记录拆除行为的人进行报复。2018年 8 月，宁夏同心县因拆除清真寺圆顶而发生大规模抗议活动，当局走访了该社区的每户回族家庭，要求每户同意更换圆顶，并威胁说如果家庭成员是公职人员，将失去工作。642019 年 4 月，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当局拆除了一座清真寺，据报道有七八人因拍摄视频并将其发布到微信私人群而被捕。

2.3 承办回族文化权利案件的律师受到恐吓和拘留

中国当局骚扰、威胁和拘留因宗教身份或宗教活动而受到指控的回族当事人的代理律师。相反，当局强迫回族被拘留者接受政府指派的律师代理。一名回族受访者在2022 年告诉 CHRD，2017 年，一名律师在被聘请代理回族宗教领袖金德怀后被新疆当局失踪数天。金德怀因从事宗教活动（如在家中传教、鼓励传教和组织有海外参与者的宗教会议）而被判犯有分裂主义罪。65该律师被当局释放后撤回了代理请求。

同一受访者告诉 CHRD，2019年，宁夏回族自治区当局警告律师不要试图为因拒绝同意政府拆除清真寺宣礼塔而被拘留的回族被告辩护。被告是宁夏同心县韦州大清真寺领导委员会的成员，66因此，被告被指派了政府指派的律师，后来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被定罪。67

在 2018 年发起的“扫黑除恶”全国性重大反腐运动中，对“犯罪集团”的指控使起诉速度加快，司法审查水平降低。68这场运动不仅针对犯罪组织，还针对政府之外的各种社会机构。69其中包括回族等宗教团体，因为实施指南将“在村镇和社区建立宗教联系”定为犯罪。

乡镇聚众闹事”；此类指导方针针对的是像韦州清真大寺这样的抗议拆除清真寺圆顶的群众集会行为。70据报道，当局还告知回民社区，未经批准的宗教活动和传教活动将被视为“黑色”势力的集会——即犯罪团伙活动——因此是反腐运动的目标。71

2.4 互联网审查

中国的互联网监管导致回族互联网用户发布的内容受到选择性审查，同时允许诋毁和仇恨回族和伊斯兰教的言论在社交媒体上泛滥。再加上官方公众人物鼓励仇恨言论，导致中国社会普遍加剧对回族的歧视。

2022 年 3 月，国家禁止在网上独立发布“宗教信息”的禁令生效，只有经政府审查的正式注册组织才能在网上发布有关“宗教教义、知识、文化或活动”的信息。72在此禁令之前，回族社区用户中流行的网站和在线平台已被关闭。

例如，中牧网站（www.2muslim.com）因一名用户发布致习近平的公开信，呼吁释放政治犯而被关闭。中国社会科学院学者席五一在中国社交媒体平台新浪微博上转发了这封信，作为回族颠覆政权的证据。73该网站已上线 13 年多，包括中国各地 77 个地方社区的论坛，以前在中国社交媒体上搜索“中牧”的用户发现，在这些平台上搜索没有结果，因此无法重新联系。74除了中牧之外，阿訇李云飞和作家张承志等回族文化领军人物的个人网站分别于2020 年和 2021 年被关闭。75

个别回族互联网用户也遭遇过网络审查。研究人员在 2018 年的一项研究中报告称，回族用户经常发现他们关于伊斯兰教或官方民族政策的网上帖子被删除或账户被封，而国家批准的阿訇却被允许在网上讨论伊斯兰教。76这种有针对性的审查实际上阻止了回族人在互联网上自由交流思想和信息。

虽然网站和回族网民受到审查，但针对伊斯兰教和穆斯林的歧视性和仇恨言论却在中文社交媒体平台上泛滥。

学术专家观察到，这种网上反穆斯林言论受到国家媒体的间接鼓励，国家媒体几乎总是把穆斯林描绘成国家计划的受益者，或者是暴力极端分子。77研究还发现，社交媒体平台选择性地不删除仇视伊斯兰教的内容，这明显违反了平台政策。78专家指出，这本身就反映了中国当局对穆斯林群体的怀疑，79因为当局对网上出现的内容有着很大的控制权。80仇视伊斯兰教的仇恨言论也以对穆斯林群体的恶意网络攻击的形式出现。

社交媒体用户均自称是回族，这导致许多回族互联网用户避免在网上参与与伊斯兰教相关的问题。81

政府官员往往是中国社交媒体上针对穆斯林和伊斯兰教的一些最恶毒评论的来源和传播者。中国社会科学院马克思主义学者席五一（上文提到）领导了多次在线活动，反对为中国社会的穆斯林成员提供便利或承认。82另一位动员网络粉丝针对回族社区的政府官员是政府宣传和网络空间官员崔子建，他说，2017年领导一场在线运动，阻止在安徽省会合肥修建清真寺是他“职业和爱国职责”的一部分。83这些官员的政府身份进一步使主流话语中针对穆斯林的仇恨言论合法化。

2.5 针对回族知识分子和文化领袖

出版有关伊斯兰教和回族书籍的出版商是回族社区中受到当局严厉处罚的群体之一。北京出版商马应龙于2017 年因非法出版和恐怖主义被捕；据信他仍被拘留在新疆，而他的书店和出版公司清真书局已被关闭。清真书局曾是伊斯兰教宗教文本和阿拉伯出版物中文译本的主要出版商。另一名云南出版商马志雄于2015 年入狱，2020 年获释，他报告了在狱中遭受的羞辱待遇：他每天与其他人一起赤身裸体接受审讯，并被迫保持蹲姿，双手抱头。84

监禁回族知识分子是中国当局监禁维吾尔族知识分子和文化领袖的惯用伎俩，目的是摧毁维吾尔族与文化和宗教传统的联系。这些出版商和作家通过与中国各地的回族社区成员建立联系和互动，在维护回族文化和宗教生活方面发挥了不可或缺的作用。

第三章 “扶贫”政策分散回族聚居地，促进文化融合

（一）“扶贫”政策的目标与效果

中国官员在需要搬迁的回族社区实施了两项重大扶贫政策：“生态移民”和国内“劳动力转移”，转移到中国经济更发达的地区。“生态移民”被国家主席、党中央主席习近平吹捧为政府一系列少数民族政策的一部分，这些政策将创造“相互嵌入的社会结构”、“民族融合”和“引导不同民族群体正确认识民族关系和民族问题”。85与此同时，参与 2020 年“劳动力转移”招聘的官员

针对回族工人的行动强调了“确保社会稳定和谐”和“加强民族团结”的重要性。86

实际上，这些政策迫使少数民族社区融入以汉族为主导的社会，在那里，他们只能找到不稳定、低薪的工作。在设计这些项目时，当局未能与回族社区进行磋商，而这些社区将因这些政策的实施而受到严重影响。中国政府实施的“生态移民”和“劳动力转移”政策侵犯了回族人享有适当生活水平和/或参与文化生活的权利。这些项目的设计和执行也对回族人不受歧视的权利产生了负面影响，因为这些项目针对回族人进行驱逐，以实现政治目标。

3.2 “生态移民”

就受影响人数而言，宁夏回族自治区（宁夏）是世界上计划中的“生态移民”项目规模最大的地区。该项目始于1983 年，政府已将原先720 万的生态移民中的 110 多万迁移至此，以实现“环境”和“扶贫”目标。87学者们认为，这些政策也是驱散和迁移少数民族的借口。88生态移民项目已将数十万少数民族迁移至其他地区：2016 年至 2020 年间，广西壮族自治区506 个安置区共安置了 71 万人（少数民族占 72%）。安置计划的设计强调将壮族、苗族、瑶族、毛南族和其他少数民族迁移至混合社区，以促进“民族团结”。89在宁夏，虽然回族占总人口的 35%，但大多数安置下来的人都是回族。90

例如，记者发现，当 7,000 名回民从西海固地区的叶家河村搬迁到新设立的庙庙湖村时，他们被迫放弃独立耕种，转而从事报酬微薄的工业化农场工作。91当局拒绝向选择留下的家庭提供农业补贴和水管。92被搬迁的村民没有得到他们放弃原村土地的补偿，而且还被要求支付每户14,000 元人民币（2,100 美元）的“安置费”。93当地官员告诉中国媒体，作为交换，每户获得 300 平方米的住房，94但记者发现，多达 11 口人的搬迁家庭住在 50 平方米的两居室公寓里。95

尽管政府承诺一些家庭将能够通过在新村耕种分配的土地来养活自己，但官员们强迫这些家庭以低价将他们的地块租给一家农业公司，据称该公司在第一年后就停止支付租金。96在2011年至2015 年间重新安置的35 万人中，四分之一的人没有被分配到任何耕地。98官员们为此辩解说，靠近高速公路和市区意味着生活质量的提高，并鼓励居民到附近的城市工作。99官员们吹嘘就业率高达93 %，但这些数字遭到当地居民的质疑，他们报告说，男性无法找到建筑

工作和家庭依靠政府贷款来维持生计。100到2021年，中国媒体报道称，服装工作已经通过拖车运到村里。101

3.3 国内“劳动力转移”

另一项导致回族社区搬迁和分散的重大“扶贫”政策是宁夏、102甘肃、103青海104和云南105等回族聚居地区政府协调的国内“劳动力转移”做法。这些地区的政府官员与企业和其他寻找工人的城市或地区联合实施这些项目。

这些“劳动力转移”计划在任何时候都会导致数十万人流离失所。截至 2020 年 8 月，宁夏政府已协调81.76 万居民“劳动力转移”，到沿海省份福建和中国其他地区工作。106根据2020 年报告的数据，在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该州 200 万总人口中有 55 万人在甘肃以外地区工作。107其中一些地方政府几十年来一直在进行本地区居民的劳动力转移——宁夏和青海早在2005 年就开始招募居民到福建、广东和上海等沿海地区的公司工作。108

虽然没有官方数据可以追踪参与“劳动力转移”的回族人口的确切数量和比例，但有迹象表明回族人口受到了特别重大的影响。2020 年，宁波自贸区的一名官员会见了宁夏地区和甘肃省临夏州的政府领导人，专门招募回族工人，理由是“确保社会稳定与和谐”和“加强民族团结”的重要性。109这种“劳动力转移”协调具有歧视性，因为它针对回族社区以实现政治目标。

目前，我们没有证据表明这些政府协调的劳动力转移具有强制性，这与新疆地方政府组织的劳动力转移项目不同（见第4.1 节）。110然而，调查表明，这些转移既没有计划，也没有与受影响的社区协商实施，受影响的社区发现劳动力转移以不良的方式扰乱了社会和文化生活。

2014 年，一项关于甘肃省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劳动力转移项目的研究发现，70% 的回族人口更愿意继续个体农业，赚取收入，而不必离开该地区去全国其他地区工作。111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对穆斯林“劳动力转移”参与者的调查发现，转移的劳动力面临语言障碍、难以找到清真食品以及缺乏宗教信仰住宿，尤其是那些前往穆斯林较少的东部沿海城市的劳动力。112尽管他们有自己的偏好，但这些社区已经依赖劳动力转移系统来获得收入——2021年，劳动力转移汇款占张家川县当地 GDP 的一半以上（33.9 亿元人民币中的17.7 亿元）。113